声明：本文为虚构小说，请勿与现实关联
"你疯了吗？让我娶一个道姑？"
莫景川猛地站起身，手中的相片被他狠狠摔在办公桌上。照片里那个穿着朴素长裙的女子静静地看着镜头，眼神平和得让人发不出火来。
"她已经还俗了。"莫天行站在窗前，背对着儿子，语气依然坚决，"而且这门亲事对你有好处。"
"什么好处？"莫景川的声音在偌大的心脏外科主任办公室里回荡，"我年薪44万，海外名校博士，什么样的女人找不到？你让我娶一个从道观里出来的？"
"景川，听爸一次。"莫天行转过身，看着儿子愤怒的脸，"你不会后悔。"
"我现在就已经后悔了！后悔有你这样的父亲！"
办公室的门被重重摔上，莫天行一个人站在原地，看着桌上那张被儿子摔过的照片，轻轻叹了口气。
01
云城人民医院心脏外科，这里是莫景川的王国。
三十三岁的年纪，已经坐上了主任医师的位置，这在整个医疗系统里都是传奇。海外医学博士学位，发表过二十多篇SCI论文，主刀完成过上千例心脏手术，年薪44万还不包括各种学术奖励和医疗器械公司的顾问费。
"莫主任，今天的手术安排已经调整好了。"护士长王姐敲门进来，小心翼翼地看着莫景川的脸色。
刚才那场父子争吵，整个科室的人都听见了。莫主任平时虽然严厉，但从来不在科室里大声说话，今天这是怎么了？
"嗯。"莫景川头也不抬，继续看着电脑屏幕上的病历，"下午那台瓣膜置换术推迟到明天，我今天不想看到任何人。"
王姐识趣地退了出去，关门前还听到莫景川在办公室里摔东西的声音。
莫景川住在云城最好的小区——翡翠湾别墅区。三层独栋别墅，车库里停着一辆进口的保时捷911。这是他用第一年的年薪全款买下的，为的就是证明自己的成功。
"儿子，你回来了。"
客厅里，莫天行正在泡茶。这个退休的中学语文教师，一辈子最大的爱好就是读古书、写毛笔字、研究传统文化。在儿子眼里，这些都是跟不上时代的老古董行为。
"我不是来看你的。"莫景川径直走向楼梯，"我是来拿东西的。"
"景川，坐下来，我们好好谈谈。"
"没什么好谈的。"莫景川停在楼梯口，回头看着父亲，"你要是还想让我叫你一声爸，就别再提那个什么楚月禾的事。"
"你连见都没见过她，怎么就这么排斥？"
"我排斥的不是她，我排斥的是你这种封建思想！"莫景川转身下楼，走到父亲面前，"爸，我尊重你，但这不代表我要听你安排我的人生。我是现代人，我有自己的选择权。"
莫天行放下茶杯，看着儿子："你觉得现代就是对的？"
"至少比你那套老思想强。"莫景川毫不客气，"什么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都什么年代了？我要找的是能和我在一起生活的伴侣，不是你挑选的工具。"
"那你告诉我，你想找什么样的？"
"至少要有共同语言吧？至少要有相同的价值观吧？"莫景川越说越激动，"我一个海归博士，月薪44万的心脏外科主任，你让我和一个道观里出来的女人过日子？我们能聊什么？聊怎么打坐念经吗？"
"你怎么知道你们没有共同语言？"
"因为我了解这种人！"莫景川指着茶几上那张照片，"看看她那副样子，土得掉渣，连化妆都不会，这种女人除了会做家务还能干什么？"
莫天行静静地看着儿子，良久才开口："景川，你知道吗？你现在说话的样子，让我想起了你小时候。"
"什么意思？"
"小时候你也是这样，看不起这个，看不起那个。记得你六岁那年，邻居家的小孩得了重病，全家人都在想办法筹钱治疗。你路过的时候说了一句话：'穷人就是活该生病，有本事别穷啊。'"
莫景川脸色有些不自然："我那时候小，不懂事。"
"是啊，不懂事。"莫天行点点头，"可是现在呢？你觉得你懂事了吗？"
"我当然懂事！我是医生，我救死扶伤，我对社会有贡献！"
"那你告诉我，你上次给穷人免费看病是什么时候？"
莫景川愣住了。作为心脏外科主任，他接触的病人大多是有钱人，因为心脏手术的费用并不便宜。那些真正需要帮助的贫困病人，往往被分流到其他科室，或者直接被经济条件劝退了。
"这不一样，医院有医院的规定。"
"规定是人定的。"莫天行站起身，走到书架前取下一本厚厚的相册，"来，我给你看几张照片。"
相册里是一些老照片，黑白的，泛黄的，大多是些莫景川不认识的人。
"这是你爷爷。"莫天行指着其中一张，"当年他在乡下当医生，经常免费给穷人看病。这是你奶奶，她会织布做衣服，每年冬天都要给村里的孤寡老人送棉衣。"
"爸，你想说什么？"
"我想说，一个人的价值不是用收入来衡量的。"莫天行合上相册，"你现在年薪44万，很了不起。但是你想过没有，钱能买到什么？能买到真正的快乐吗？能买到内心的平静吗？"
"至少能买到自由选择的权利。"莫景川针锋相对，"我不需要你帮我选择人生伴侣。"
"如果我告诉你，这个选择会改变你的一生呢？"
"改变什么？让我从一个成功的医生变成一个平庸的丈夫？"
莫天行摇摇头："景川，你太小看这个世界了。"
父子俩就这样僵持着，客厅里的氛围越来越凝重。最终，还是莫景川先败下阵来。
"我不管你怎么想，反正我不会去见她。"他拿起车钥匙，"这件事到此为止。"
"如果我说，不见她你就别再叫我爸呢？"
莫景川的手停在门把手上，不敢置信地回头看着父亲："你威胁我？"
"我是在最后一次请求你。"莫天行的声音很平静，但语气中有一种不容置疑的坚决，"见见她，如果实在不合适，我不会再说什么。"
"那如果我坚持不见呢？"
"那你就当没有我这个父亲吧。"
02
星河茶社，云城老城区的一家普通茶馆。
这里和莫景川平时去的那些高档会所完全不同，没有奢华的装修，没有昂贵的茶具，甚至连服务员都是上了年纪的阿姨。但是环境很安静，适合谈话。
莫景川坐在靠窗的位置，不停地看手表。约定的时间是下午三点，现在已经三点十分了。
"迟到。"他在心里给这个素未谋面的楚月禾打了个差评，"果然是没有时间观念的人。"
"不好意思，路上堵车了。"
一个清脆的声音在身后响起。莫景川回头，看到一个穿着浅蓝色棉麻长裙的女子站在桌边。她的头发很长，简单地扎成一个马尾，脸上没有任何化妆的痕迹，但皮肤很好，白净透亮。
"你就是楚月禾？"莫景川站起身，基本的礼貌还是要有的。
"是的，莫先生。"楚月禾微微点头，声音很轻，"我知道你不愿意来。"
这句话让莫景川有些意外。他原本准备了一肚子的客套话，结果对方开门见山地说出了他的心思。
"那你还来做什么？"莫景川重新坐下，语气不算友好。
"尊重长辈的安排。"楚月禾在对面坐下，动作很轻，几乎没有发出任何声音，"伯父说你是个很优秀的医生。"
"你也可以直接说不合适，没必要浪费彼此的时间。"
服务员走过来，楚月禾点了一壶普洱茶，然后看着莫景川："莫先生似乎对这次见面很有意见。"
"何止是有意见。"莫景川也不装了，"我觉得这整件事都很荒谬。我们两个人，无论从哪个角度来看，都不可能合适。"
"为什么？"
"首先，我们的成长环境完全不同。我是海归博士，你在道观里待了八年。其次，我们的价值观肯定不一样。我追求的是事业成功和物质生活的富足，你追求的应该是什么清心寡欲吧？"
楚月禾静静地听着，没有反驳，也没有生气。
"还有，我们的生活方式也不兼容。我工作很忙，经常要参加各种学术会议和社交活动，需要的是一个能够理解并支持我事业的伴侣。而你......"
"而我什么？"楚月禾第一次主动开口询问。
"而你应该更适合找一个生活节奏慢一些，对精神追求要求更高的人。"莫景川尽量让自己的话听起来不那么刺耳，"我不是说你不好，只是我们真的不合适。"
茶水上来了，楚月禾亲自给两个人倒茶。她的动作很优雅，像是练过茶艺。
"莫先生，你对道观生活有什么了解吗？"楚月禾问道。
"早起晚睡，念经打坐，青灯古佛，清心寡欲。"莫景川不假思索地回答，"总之就是和现代社会脱节的生活方式。"
楚月禾笑了，笑容很淡，但是眼睛里有光："看来莫先生对很多事情都有自己的判断标准。"
"这不是判断标准，这是客观事实。"
"那我问你一个问题。"楚月禾端起茶杯，"你觉得一个人最重要的是什么？"
"能力，成就，社会地位。"莫景川毫不犹豫。
"如果一个人很有能力，也取得了很大的成就，有很高的社会地位，但是他内心很痛苦，你觉得他成功吗？"
这个问题让莫景川沉默了几秒钟。作为一个心脏外科医生，他见过太多表面光鲜实际上内心痛苦的人。那些企业家、明星、政界人士，他们中的很多人都患有严重的心理疾病。
"这是两回事。"他最终还是选择了坚持自己的观点，"内心的痛苦可以通过心理治疗来解决，但是没有物质基础的快乐是不可能持久的。"
"你真的这么认为？"
"当然。"莫景川看着楚月禾，"你不会告诉我，你在道观里那八年过得很快乐吧？"
"确实很快乐。"楚月禾的回答很诚恳，"那是我人生中最平静也最充实的八年。"
"充实？"莫景川觉得有些不可思议，"每天除了念经还是念经，这叫充实？"
"莫先生，你知道念经是什么吗？"
"就是重复一些经文，自我催眠，让自己进入一种虚无的状态。"
楚月禾摇摇头："念经是一种修行方式，通过对经文的理解和思考，来认识自己，认识世界，认识生命的本质。"
"听起来很玄乎。"
"确实很玄乎。"楚月禾承认了，"但是你知道吗？在那八年里，我读了很多书，不只是佛经道经，还有医书、史书、哲学著作。我学会了很多技能，不只是打坐念经，还有草药种植、针灸按摩、甚至还学会了几种外语。"
莫景川有些意外："外语？"
"英语、日语、还有一点德语。"楚月禾很平静地说，"道观里有很多外国人来访学，我负责接待和翻译工作。"
这下轮到莫景川沉默了。他原本以为道观就是一个与世隔绝的地方，没想到还有这样的国际交流。
"不过这些都不重要。"楚月禾继续说，"重要的是，那八年让我明白了一个道理。"
"什么道理？"
"一个人的价值，不在于他拥有什么，而在于他能够给别人带来什么。"
"这话说得很漂亮，但是太虚了。"莫景川不买账，"给别人带来什么？带来心灵鸡汤吗？"
"比如说，帮助别人解决问题，减轻别人的痛苦，让别人的生活变得更好。"楚月禾看着莫景川，"就像你做手术救人一样。"
"我救人是因为这是我的职业。"
"仅仅是因为职业吗？"楚月禾的声音很轻，但是话语中有一种穿透力，"如果仅仅是为了职业，为了收入，你大可以选择一些风险更小、收益更高的手术。为什么还要挑战那些高难度的手术呢？"
莫景川再次沉默了。确实，很多时候他选择做那些高风险的手术，并不是为了钱，而是为了挽救生命的成就感。
"你想说什么？"
"我想说，也许我们没有表面上看起来那么不同。"楚月禾微微一笑，"我们都希望能够帮助别人，只是方式不同而已。"
"但是我们的生活方式确实不兼容。"莫景川还是坚持自己的观点。
"生活方式是可以调整的。"楚月禾说，"重要的是两个人是否愿意为了对方而改变。"
"你愿意改变？"
"如果有必要的话。"楚月禾点点头，"你呢？"
莫景川没有回答。他看着对面这个安静的女子，心情很复杂。她并不像他想象中那样顽固不化，甚至在某些方面表现出了令人意外的开明。但是，这并不意味着他们就适合在一起。
"楚小姐，你为什么要答应这次见面？"莫景川问道，"以你的条件，应该有更合适的选择。"
"因为我相信长辈的眼光。"楚月禾的回答很简单，"而且，我觉得每一次相遇都是有意义的，哪怕最终没有结果。"
"听起来你对这件事很达观。"
"是的，我对很多事情都很达观。"楚月禾看着窗外，"人生苦短，没必要为了那些改变不了的事情而烦恼。"
两个人又聊了一会儿，主要是一些无关紧要的话题。莫景川发现，楚月禾的确不是一个无知的乡下女孩，她有自己的见解，也有自己的坚持。但是，这并不能改变他的决定。
"楚小姐，我觉得我们还是不太合适。"结账的时候，莫景川说道。
"我知道。"楚月禾点点头，"不过没关系，至少我们见过面了。"
"你不生气？"
"为什么要生气？"楚月禾反问，"感情这种事情，勉强不来。你觉得不合适，说明确实不合适。"
这种态度让莫景川有些意外，甚至有些愧疚。他原本以为对方会哭闹，会纠缠，结果人家比他还要洒脱。
"那就这样吧。"莫景川站起身，"今天的茶钱我来付。"
"谢谢。"楚月禾也站起身，"莫先生，祝你找到真正合适的人。"
走出茶社，莫景川回头看了一眼。楚月禾还坐在原位，静静地看着窗外的街景，表情很平静。
03
"怎么样？"
一回到家，莫天行就迫不及待地问。他一直在客厅里等着，茶都凉了好几壶。
"就那样。"莫景川把车钥匙扔在玄关的桌子上，"我说过我们不合适。"
"为什么不合适？"
"没有共同语言。"莫景川走向楼梯，"爸，这件事就到此为止吧。"
"景川。"莫天行叫住了他，"你真的了解她吗？"
"我了解得够多了。"莫景川停下脚步，但是没有回头，"一个从道观里出来的女人，能有什么了不起的？"
"如果我告诉你，这是你这辈子最重要的一个选择呢？"
"爸，你别再说这种莫名其妙的话了。"莫景川转身看着父亲，"我是一个理性的人，我不相信什么命运安排。"
"那你相信什么？"
"我相信实力，相信努力，相信自己的判断。"
莫天行长长地叹了一口气："景川，有些事情不是你努力就能得到的。"
"比如什么？"
"比如......"莫天行欲言又止，最终还是摇了摇头，"算了，你不会相信的。"
"说吧，我听着。"
"我说了你也不会理解。"莫天行走到窗前，背对着儿子，"你只要告诉我，你真的决定了？"
"决定了。"莫景川的语气很坚决。
"那好。"莫天行转过身，看着儿子，"如果你不娶她，我就和你断绝父子关系。"
"爸！"莫景川不敢置信，"你疯了吗？"
"我没疯，我很清醒。"莫天行的声音很平静，但是眼神中有一种前所未有的坚决，"景川，我这辈子没有求过你什么，这一次，我求你。"
"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莫景川感到愤怒，"为了一个陌生女人，你要和我断绝父子关系？"
"她不是陌生女人。"
"那她是什么？"
莫天行沉默了很久，最终还是摇了摇头："现在还不能告诉你。"
"又是这套神神秘秘的说辞。"莫景川感到厌烦，"爸，你到底想干什么？"
"我想让你过得更好。"
"我现在过得就很好！"莫景川几乎是在吼，"我不需要任何人来改善我的生活！"
父子俩就这样对峙着，客厅里的空气仿佛都凝固了。最终，还是莫天行先开口：
"景川，给我一个月的时间。"
"什么意思？"
"你先和她接触一个月，如果一个月后你还是觉得不合适，我不会再说什么。"
"我不需要一个月，我现在就可以告诉你答案。"
"那如果我说，一个月后，如果你还是坚持，我就搬出这栋房子，从此我们老死不相往来呢？"
莫景川彻底震惊了。他从来没有见过父亲这样坚决，也从来没有想过父亲会为了这件事做到这种程度。
"你真的要这样逼我？"
"我不是在逼你，我是在救你。"莫天行的声音很轻，但是每个字都砸在莫景川的心上，"景川，相信爸一次，好吗？"
看着父亲苍老的面容，莫景川的心软了。无论如何，这是他唯一的亲人，他不能真的和父亲断绝关系。
"一个月。"他咬着牙说道，"一个月后，无论如何，你都不能再提这件事。"
"好。"莫天行点点头，"一个月后，如果你还是不愿意，我绝不再提。"
一周后，莫景川和楚月禾结婚了。
婚礼很简单，只有双方的亲属参加。楚月禾穿着一件白色的连衣裙，没有婚纱，没有钻戒，甚至连婚礼主持人都是莫天行的一个老同事客串的。
"你愿意娶楚月禾小姐为妻，无论贫穷还是富有，无论健康还是疾病，都爱她、照顾她、尊重她，直到永远吗？"
"我愿意。"莫景川机械地说着这些话，心情复杂得无法形容。
"你愿意嫁给莫景川先生为妻，无论贫穷还是富有，无论健康还是疾病，都爱他、照顾他、尊重他，直到永远吗？"
"我愿意。"楚月禾的声音很轻，但是很清晰。
就这样，两个几乎算是陌生人的人成了夫妻。
新婚之夜，两个人各自睡在主卧的两端，中间隔着一个巨大的鸿沟。莫景川看着天花板，心里五味杂陈。他不知道自己做了一个什么样的决定，也不知道这个决定会把他带向何方。
"莫先生。"黑暗中，楚月禾的声音响起。
"嗯？"
"谢谢你。"
"谢什么？"
"谢谢你愿意给我们一个机会。"
莫景川没有回答。他不知道该说什么，也不知道这算不算是给彼此一个机会。
接下来的日子，两个人过着各自的生活。莫景川依然忙着他的手术和学术研究，楚月禾则安静地处理着家务，两个人的交集很少。
楚月禾很会做饭，也很会收拾房子。她总是起得很早，莫景川起床的时候，早餐已经摆在餐桌上了。她从不过问莫景川的工作，也不要求他陪她做什么，就像一个合格的室友。
"你不需要起这么早为我做早餐。"有一天早上，莫景川忍不住说道。
"没关系，我习惯早起。"楚月禾淡淡地说，"而且做饭我喜欢。"
"我可以在医院食堂吃。"
"医院食堂的饭菜没有营养，你工作那么辛苦，需要好好补充体力。"
这种细致的关心让莫景川有些不自在。他不习惯被人照顾，尤其是被一个他并不爱的女人照顾。
"楚月禾。"他叫住了准备去洗碗的女人。
"嗯？"
"你不用对我这么好。"
楚月禾回头看着他，眼神很平静："为什么？"
"因为......"莫景川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因为我们之间没有感情基础。"
"感情是可以培养的。"楚月禾微微一笑，"而且，对一个人好，不一定需要理由。"
这句话让莫景川沉默了。他不知道该如何回应，也不知道该如何面对这份没有理由的好。
日子就这样一天天过去了。楚月禾依然每天早起做饭，依然安静地处理着家务，依然不过问莫景川的任何事情。她喜欢在阳台上种花，喜欢在客厅里练太极，喜欢在晚上读书。她的存在感很低，但是房子里因为有了她而变得更加温馨。
三个月过去了，莫景川发现自己已经习惯了这种生活。虽然两个人没有什么深入的交流，但是莫景川不得不承认，楚月禾是一个很好的妻子——至少在传统意义上是这样。
"你后悔吗？"有一天晚上，莫景川忍不住问道。
"后悔什么？"楚月禾放下手中的书，看着他。
"嫁给我。"
楚月禾想了想："没有。"
"为什么？"
"因为这是我自己的选择。"楚月禾的声音很平静，"而且，我觉得你是一个好人。"
"我对你并不好。"
"你没有对我不好。"楚月禾纠正道，"你给了我一个家，给了我安全感，这已经很好了。"
"但是我们之间没有爱情。"
"爱情不是生活的全部。"楚月禾合上书，"有时候，相互尊重和理解比爱情更重要。"
这种达观的态度让莫景川既佩服又困惑。他不明白，一个女人怎么能够对这样的婚姻如此平静。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就到了三年后。
这三年里，莫景川的事业蒸蒸日上。他主刀完成了医院历史上最复杂的几台心脏移植手术，其中一台手术时间长达十二个小时，创下了科室记录。
他发表的学术论文被国际权威期刊刊载，在业内的声望越来越高，甚至有猎头公司找他去海外发展。
楚月禾依然是那个安静的妻子。她从不过问莫景川的工作，但每当他深夜回家，餐桌上总有热腾腾的夜宵在等着他。
每当他为手术方案焦虑得睡不着觉时，她会默默地在他身边放一杯热牛奶。每当他因为学术压力而烦躁时，她会在客厅里放轻柔的音乐，让整个家都变得宁静。
有时候，莫景川会想，如果当初没有和楚月禾结婚，他的生活会是什么样子？可能他会找一个更加匹配的女人，可能他们会有更多的共同话题，可能他们之间会有更多的激情。
但是，他也可能会遇到更多的问题，更多的争吵，更多的不理解。
而楚月禾，这个安静的女人，就像一股清泉，悄无声息地滋润着他的生活。她从不要求什么，但是她的存在本身就是一种安慰。
随着时间的推移，莫景川渐渐发现，和楚月禾的婚姻生活比他想象中要平静得多。
没有争吵，没有矛盾，甚至连分歧都很少。这种平静让他开始反思当初的抗拒是否有些过分。
更让他困惑的是，这三年来，他在事业上的发展异常顺利。
几乎每一个重要的决定都得到了最好的结果，每一台复杂的手术都能完美收官。同事们都说他运气好，但莫景川心里清楚，运气不可能持续三年。
"景川，最近工作还顺利吗？"有一天晚上，楚月禾难得主动询问他的工作。
"还好。"莫景川放下手中的医学期刊，看着妻子，"月禾，你觉得我们这三年的婚姻怎么样？"
楚月禾想了想："很平静，很踏实。"
"你不觉得缺少什么吗？"
"比如什么？"
"比如...激情，比如浪漫。"
楚月禾微微一笑："那些东西重要吗？"
"对大多数夫妻来说，应该很重要。"
"但对我们来说呢？"楚月禾反问，"你觉得我们现在的生活有什么不好的地方吗？"
莫景川仔细想了想，还真找不出什么明显的不好。房子整洁温馨，一日三餐营养均衡，工作之余有人关心，生病时有人照顾。这样的生活，确实挑不出毛病。
"没有。"他老实地回答。
"那就够了。"楚月禾站起身，"我去给你泡杯茶。"
看着楚月禾的背影，莫景川心中生出了一种说不清的感觉。三年前，他认为这个女人配不上他。三年后的今天，他开始怀疑，也许是他配不上这个女人。
这种想法越来越强烈，尤其是当他回想起父亲当初那种近乎偏执的坚持。一个理性的人，为了一桩婚事差点和儿子断绝关系，这背后一定有他不知道的原因。
他需要一个答案。
一个黄昏，莫景川推开莫家老宅的门。
院子里，莫天行正在给他新种的茉莉花浇水。听到开门声，老人抬起头，眼中带着期待的询问。
莫景川走到父亲面前，看着这个为了自己的婚姻坚持了这么久的老人，心情五味杂陈。三年来发生的一切，如电影一般在脑海中闪过。
"爸。"他开口，声音有些哽咽。
"嗯？"
莫景川深深地看着父亲，一句话脱口而出："爸，您真神了。"
莫天行放下水壶，露出深藏不露的笑容："你终于明白了，不枉我这么些年的坚持，现在我终于可以告诉你楚月禾的真实身份了。"
04
莫天行在沙发上坐下，拍了拍身边的位置："坐吧，这个故事要从三十年前说起。"
"三十年前？"
"那时候你还没出生。"莫天行的眼神变得深远，"我二十五岁，刚刚大学毕业，分配到乡下中学教书。那是一个很偏僻的山村，医疗条件极差。"
莫景川安静地听着，他从来没有听父亲详细讲过年轻时的经历。
"有一天晚上，我突然发高烧，烧到四十度，整个人都昏迷了。"莫天行继续说道，"当时村里没有医生，最近的医院也要走两天山路。大家都以为我要死了。"
"后来呢？"
"后来来了一个老道士。"莫天行的声音变得郑重，"他给我把了脉，然后从随身的药箱里取出几味草药，煎了一碗汤药给我喝。奇迹般地，我的烧就退了。"
莫景川皱起眉头："爸，您不会是想说楚月禾就是那个老道士吧？"
"当然不是。"莫天行摇摇头，"那个老道士姓楚，叫楚远山。楚月禾是他的孙女。"
"孙女？"
"楚远山救了我的命之后，我们成了朋友。他告诉我，他们楚家是医道世家，传承了十七代。楚家的医术不同于普通的中医，而是将道家的修行方法和医学结合起来，形成了一套独特的医疗体系。"
莫景川半信半疑："这听起来很玄乎。"
"一开始我也这么想。"莫天行站起身，走到书架前取下一个木盒，"直到他给我看了这个。"
木盒里放着一本泛黄的古书，封面上写着"楚氏医典"四个字。
"这是楚家的医学传承，里面记录了很多现代医学都无法解释的治疗方法。"莫天行小心翼翼地翻开书页，"你看这里，关于心脏病的治疗，比西医早了几百年就有详细的记载。"
莫景川接过书，仔细看了几页。书中的内容确实很特别，不同于他见过的任何医学典籍。它不仅仅记录了治疗方法，还详细描述了人体经络、气血运行、以及各种草药的特性。
"楚远山告诉我，楚家的传承有一个特点，就是每一代传人都要到道观里修行八年，净化心灵，提升境界。"莫天行继续说道，"因为楚家认为，医者的心境决定了医术的高低。只有心境纯净的人，才能真正掌握这门医学。"
"那楚月禾......"
"楚月禾是楚家的第十八代传人。"莫天行的语气中带着敬意，"她八岁开始学医，十九岁进入道观修行，二十七岁还俗。她不仅继承了楚家所有的医学传承，还在道观里研读了大量的古典医籍。"
莫景川开始明白了什么："所以您让我娶她，是因为......"
"是因为我希望你能得到楚家的医学传承。"莫天行点点头，"景川，你是一个优秀的医生，但是现代医学有它的局限性。楚家的医学能够弥补这些局限，让你的医术达到一个全新的高度。"
"但是为什么楚月禾会同意嫁给我？"莫景川还是有些困惑，"以她的条件，应该有更好的选择。"
莫天行沉默了一下："因为楚远山临终前托付给我一件事。"
"什么事？"
"他说楚家的医学传承需要与现代医学结合，才能真正发挥作用。而你，是他见过的最有潜力的年轻医生。"
"他见过我？"
"你小时候得过一场大病，记得吗？"莫天行提醒道。
莫景川努力回忆，确实有一次，大概是六七岁的时候，他患了一种奇怪的病，高烧不退，医院的医生都束手无策。后来不知怎么就好了，他一直以为是自己身体好自愈的。
"那时候就是楚远山救了你。"莫天行说道，"他用楚家的医术治好了你的病，同时也看出了你在医学方面的天赋。"
"所以这一切都是安排好的？"
"不是安排，是机缘。"莫天行纠正道，"楚远山说，医学的传承需要有缘人。他认为你就是那个有缘人。"
莫景川看着手中的古书，心情五味杂陈。原来这三年来，他一直生活在一个他不知道的故事里。
"那楚月禾知道这些吗？"
"她当然知道。"莫天行说，"但是楚家有规矩，传承只能在合适的时候进行。这三年来，她一直在观察你，等待合适的时机。"
"观察我什么？"
"观察你的品格，你的医德，你的悟性。"莫天行解释道，"楚家的医学不能传给心术不正的人，否则就会成为害人的工具。只有品德高尚、医德高尚的人，才能真正掌握这门医学。"
莫景川想起了这三年来楚月禾的种种表现，那些看似平常的举动，也许都有着特殊的含义。
"现在她觉得我合格了？"
"不只是她觉得，我也觉得。"莫天行看着儿子，"景川，这三年来，你的变化很大。你变得更加沉稳，更加有耐心，也更加懂得珍惜。这些品质，正是一个好医生必须具备的。"
莫景川陷入了沉思。他开始回想这三年来的点点滴滴，楚月禾的每一句话，每一个眼神，每一次微笑，也许都有着他不曾理解的深意。
"爸，您说楚月禾已经在教我了？"
"是的。"莫天行确认道，"不过是以一种非常subtle的方式。楚家的传承不是靠死记硬背，而是靠潜移默化的感悟。"
"那些我以为是她无意中说出的话......"
"都是有意的引导。"莫天行笑了，"你以为她真的只是一个普通的家庭主妇吗？景川，你太小看你的妻子了。"
莫景川突然想起了那天晚上，楚月禾问他觉得他们的婚姻怎么样时的表情。那种淡然，那种智慧，现在想来确实不像一个普通女人应有的。
"那我现在应该怎么办？"
"回家去。"莫天行站起身，"告诉她，你已经准备好了。"
05
回到家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八点了。
楚月禾正在厨房里准备晚餐，听到开门声，她从厨房里探出头来："回来了？今天去哪里了？"
"去爸那里了。"莫景川走进厨房，看着正在炒菜的妻子，"月禾，我们需要谈谈。"
楚月禾手中的动作停了一下，然后继续炒菜："谈什么？"
"谈你的身份。"莫景川直接说道，"谈楚家的医学传承。"
楚月禾完全停下了手中的动作，转过身看着莫景川："伯父都告诉你了？"
"告诉我了。"莫景川点点头，"我现在终于明白，为什么爸当年那么坚持让我娶你。"
楚月禾沉默了一下，然后关掉了炉火："我们到客厅里说吧。"
两个人在客厅的沙发上坐下，气氛有些微妙。
"你想问什么？"楚月禾主动开口。
"我想问的很多。"莫景川看着她，"比如，这三年来，你是不是一直在观察我？"
"是的。"楚月禾很坦诚，"楚家的传承不能随便传授，我需要确认你是一个值得信任的人。"
"那你的结论是什么？"
"你是一个好人。"楚月禾微微一笑，"虽然有时候有点固执，有点自负，但本质上是善良的。而且，你是一个真正的医者，你救人不是为了钱，而是因为你内心的使命感。"
"你怎么知道的？"
"这三年来，我悄悄观察过你的工作。"楚月禾说，"我看到你为了一个贫困病人的手术费而四处奔波，我看到你为了一台复杂的手术而彻夜不眠地研究方案，我也看到你因为病人的康复而发自内心的高兴。"
莫景川有些惊讶："你什么时候看到的？"
"医院里有很多我的眼线。"楚月禾开玩笑地说，"其实就是一些护士和医生，他们告诉我你在医院里的表现。"
"原来如此。"莫景川恍然大悟，"那你觉得我现在可以接受楚家的传承了吗？"
"你想接受吗？"楚月禾反问。
"我......"莫景川犹豫了一下，"说实话，我还是有些怀疑。毕竟这听起来很玄乎。"
"怀疑是正常的。"楚月禾站起身，"跟我来，我给你看样东西。"
她带着莫景川来到了她平时很少让他进入的书房。书房里放着很多古书，还有一些奇怪的器具。
"这些是什么？"莫景川指着那些器具问道。
"针灸用具，还有一些制药工具。"楚月禾解释道，"这些都是楚家传下来的。"
她从书架上取下一本厚厚的书，翻到其中一页："你看这里，关于心律不齐的治疗方法。"
莫景川仔细看了看，书中记录的方法确实很特别，不是现代医学的常规疗法，但是从理论上分析，确实有其合理性。
"你想试试吗？"楚月禾问道。
"怎么试？"
"我们医院不是有很多疑难病例吗？"楚月禾说，"选一个现代医学束手无策的，用楚家的方法试试。"
"这...会不会有风险？"
"楚家的医学传承了十七代，如果有风险，早就断绝了。"楚月禾很有信心，"而且，我们可以选择一些风险较小的病例开始。"
莫景川想了想，点了点头："好，我们试试。"
接下来的几天，楚月禾开始系统地向莫景川介绍楚家的医学理论。她没有采用传统的教学方式，而是通过实际的病例分析，让莫景川逐渐理解和掌握这门医学。
第一个病例是一个老年患者，患有严重的心律不齐，药物治疗效果不佳。莫景川按照楚月禾教授的方法，结合针灸和草药治疗，病人的症状明显改善。
第二个病例是一个中年女性，患有不明原因的胸痛，各种检查都找不出原因。楚月禾通过把脉，判断是心经淤堵，用特殊的按摩手法配合药物治疗，病人很快康复。
第三个病例更加复杂，是一个年轻的心脏病患者，需要进行心脏移植手术。楚月禾建议在手术前先用楚家的方法调理病人的身体，结果手术的成功率大大提高，病人的恢复也比预期的要快。
随着一个个成功的案例，莫景川开始真正相信楚家医学的价值。他发现，这门医学并不是要取代现代医学，而是要与现代医学相结合，形成一个更加完整的医疗体系。
"现在你相信了吗？"一个月后，楚月禾问道。
"相信了。"莫景川点点头，"我现在终于明白，为什么爸说这会改变我的一生。"
"那你现在怎么看我们的婚姻？"楚月禾问道。
莫景川沉默了一下："说实话，我有些愧疚。"
"愧疚什么？"
"愧疚我之前对你的误解，愧疚我没有珍惜你，愧疚我没有早点发现你的价值。"莫景川看着楚月禾，"月禾，对不起。"
"没关系。"楚月禾微微一笑，"感情是需要时间培养的，我不着急。"
"那你现在愿意教我更多吗？"
"当然。"楚月禾点点头，"不过楚家的传承有一个条件。"
"什么条件？"
"传承者必须发誓，永远不用这门医学做违背医德的事情。"楚月禾的表情变得严肃，"这门医学很强大，如果用错了地方，后果不堪设想。"
"我发誓。"莫景川毫不犹豫，"我发誓永远用这门医学救死扶伤，永远不做违背医德的事情。"
"好。"楚月禾站起身，从书架上取下一个木盒，"这是楚家历代传人的印信，现在交给你。"
莫景川双手接过木盒，心情激动得无法形容。他知道，从这一刻起，他不仅仅是一个心脏外科医生，更是楚家医学的传承者。
"月禾。"他看着妻子，"谢谢你。"
"不用谢我。"楚月禾摇摇头，"要谢就谢伯父吧，如果没有他的坚持，就没有今天的一切。"
"是的。"莫景川点点头，"现在我终于明白，爸是真的神了。"
从那天开始，莫景川和楚月禾的关系发生了根本性的变化。他们不再是形式上的夫妻，而是真正的人生伴侣和学术伙伴。
楚月禾开始系统地传授楚家的医学知识，莫景川则将这些知识与现代医学相结合，创造出了很多前所未有的治疗方法。他们的合作不仅仅提高了治疗效果，更重要的是，他们在这个过程中找到了真正的爱情。
一年后，莫景川在国际医学会议上发表了一篇关于中西医结合治疗心脏病的论文，引起了巨大轰动。很多国外的医学专家都对这种治疗方法产生了浓厚的兴趣，纷纷邀请他去交流学习。
"你想去吗？"楚月禾问道。
"我想去。"莫景川点点头，"但是我更想和你一起去。"
"好啊。"楚月禾微微一笑，"我也想看看外面的世界。"
"那我们就一起去。"莫景川握住楚月禾的手，"一起去传播楚家的医学，让更多的人受益。"
"好。"楚月禾点点头，"爷爷在天有灵，一定会很高兴的。"
三年前，莫景川以为自己娶了一个累赘，三年后，他发现自己娶了一个珍宝。更重要的是，他发现了一个全新的自己，一个更加完整、更加有价值的自己。
这就是父亲当年坚持的原因，这就是楚月禾愿意嫁给他的原因，这就是这桩看似荒谬的婚姻背后的真相。
回想起当初在茶社里的相遇，楚月禾曾经说过："也许我们没有表面上看起来那么不同。"现在莫景川终于明白了这句话的含义。他们确实没有不同，他们都是医者，都有着救死扶伤的使命，都希望能够帮助更多的人。
只是他们的路径不同，楚月禾走的是传统医学的道路，而他走的是现代医学的道路。现在，两条路汇聚在一起，形成了一条更加宽广、更加光明的大道。
这就是命运的安排，这就是父亲所说的"机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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